嫡女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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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腊月,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将整个九皇子府覆盖在一片死寂的白茫之中。寝殿内,炭火烧得并不旺,只零星几点火星苟延残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暖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药味与绝望。

沈微婉躺在冰冷的锦被下,形容枯槁,昔日作为相府嫡女的风华早已被磋磨殆尽。她费力地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里的剧痛。视线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巧笑倩兮的脸 —— 她的庶妹,沈清瑶。

“姐姐,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那声音甜腻如蜜,此刻听在沈微婉耳中却比毒蛇的信子还要冰冷。沈清瑶穿着一身华贵的织锦宫装,珠翠环绕,衬得她肌肤胜雪,容光焕发。她身后跟着的,是如今圣眷正浓的四皇子,萧景曜。

而沈微婉自己呢?嫁给九皇子萧景渊已有五年,这五年,她活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父亲沈丞相为了攀附四皇子,与沈清瑶合谋,设计她嫁给了当时最不受宠、几乎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九皇子萧景渊。更甚者,她作为相府嫡女的丰厚嫁妆,竟被父亲克扣大半,转而成了沈清瑶嫁给四皇子的依仗。

沈清瑶用着她的嫁妆,在四皇子府中风光无限,为萧景曜打点上下,笼络人心,助他在夺嫡之争中步步为营,日渐得势。而她沈微婉,却在这九皇子府中,受尽冷眼与欺凌。

世人皆传,九皇子萧景渊性情孤僻,阴沉狠戾,是个难以接近的煞星。刚嫁过来时,沈微婉也的确如此认为。府中下人见风使舵,看她不得宠,便也处处怠慢。而更让她心冷的是,她曾无意间听到下人议论,说九皇子与她的庶妹沈清瑶似乎早有牵扯,甚至有人说,当初她被设计嫁给萧景渊,也是萧景渊默许,为的是给沈清瑶铺路。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般在她心中疯狂滋生,让她对萧景渊充满了厌恶与憎恨。她不愿与他亲近,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他每次靠近,她都如同避蛇蝎般躲开。她看到他眼中的受伤与不解,却只觉得是他惺惺作态。她以为,他和沈清瑶、和她那狼心狗肺的父亲一样,都是害她的元凶。

这五年,她在怨恨与孤独中度过,身体也渐渐垮了。如今油尽灯枯,她才幡然醒悟,或许,那些传言并非真相?她依稀记得,在她被下人们刁难时,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替她解围;在她生病时,府中的药材似乎从未短缺过,只是她一直以为是管家还算尽责;甚至有一次,她被沈清瑶故意推下水,是萧景渊不顾一切跳下去将她救起,自己却染了风寒,她却只当他是多管闲事。

“姐姐,你也别怪父亲和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沈清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语,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残忍,“你看,四殿下多疼我,这后位,将来必定是我的。而你,就安心地去吧,九皇子那边,我会好好‘照顾’的。”

萧景曜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冷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玩物破碎。

无尽的恨意与悔恨如同潮水般将沈微婉淹没。她恨父亲的冷酷无情,恨庶妹的蛇蝎心肠,恨四皇子的野心勃勃,更恨自己的愚蠢糊涂,错信了奸人,辜负了…… 那个或许真心待她的人?

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 她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沈微婉仿佛看到一道焦急而痛心的身影闯入殿中,那人一身玄色锦袍,面容冷峻,眼中却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惊惶与悲恸。是萧景渊…… 他怎么会来?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急切的呼唤声伴随着轻柔的摇晃,将沈微婉从无边的黑暗中拉扯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入目的是熟悉的流苏帐幔,鼻尖萦绕着清雅的兰花香气。这不是九皇子府那冰冷的寝殿,而是…… 她在相府的闺房?

“小姐,您可算醒了,刚才您梦魇了,叫都叫不醒,可吓死奴婢了。” 贴身丫鬟晚晴见她醒来,拍着胸口,脸上满是担忧。

沈微婉怔怔地看着晚晴年轻而鲜活的脸庞,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熟悉的陈设,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日,死在了沈清瑶和萧景曜的嘲笑与冷漠中。

“晚晴,” 她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姐,现在是天启十五年,秋末冬初啊。您忘了?明天就是您和九皇子殿下的婚期了呀。” 晚晴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姐,今天怎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天启十五年!秋末冬初!明天就是婚期!

沈微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真的…… 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她被设计嫁给萧景渊的前一天!

巨大的狂喜之后,是深入骨髓的恨意。老天有眼,竟然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沈清瑶,父亲,四皇子…… 你们等着,这一世,我沈微婉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着上一世的种种细节。明天,按照原定的计划,父亲会以 “嫡女出嫁,规矩繁琐” 为由,让她留在府中准备,而派庶妹沈清瑶替她去 “整理” 嫁妆。实际上,就是趁那个时候,将她的嫁妆偷偷调换、克扣,再将其中最丰厚的一部分,作为沈清瑶日后嫁给四皇子的资本。同时,父亲还会暗中与四皇子那边通气,让四皇子在她出嫁后,利用沈清瑶和那些嫁妆,进一步打压九皇子和她。

而她自己,上一世就是因为沉浸在即将嫁给不受宠皇子的悲愤与对未来的恐惧中,没有多想,才着了他们的道。

“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还不舒服?” 晚晴见她脸色变幻不定,忍不住又问。

“我没事。” 沈微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晚晴,你去把我那套最贵重的‘凤穿牡丹’头面和那箱江南云锦取出来,另外,再把我母亲留给我的那支玉簪也拿来。”

晚晴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应声去了。

沈微婉坐在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尚显稚嫩却已初具绝色的脸庞,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上一世,她愚蠢地以为嫁给萧景渊是万劫不复,却没想到,那或许是她错得最离谱的一步。至少,萧景渊从未真正伤害过她,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可能还保护过她。而这一世,她既然知道了父亲和庶妹的阴谋,就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要嫁给萧景渊,但绝不能让沈清瑶和父亲得逞!她不仅要保住自己的嫁妆,还要让他们的阴谋反噬到自己身上!

雕花梨木梳妆台上,鎏金烛台的火苗突然爆出灯花,将沈微婉映在菱花镜中的侧脸镀上一层摇曳的暖光。她指尖摩挲着母亲留下的羊脂玉簪,簪身暗纹在烛光下流转成诡谲的涟漪 —— 上一世临终前,她才从乳母口中得知,这簪子内藏沈家与开国元勋的密约,是能打败朝局的秘宝。

"小姐,库房钥匙在这儿。" 晚晴将紫铜钥匙放在锦帕上,声音压得极低,"方才听见前院小厮说,庶小姐房里的碧月正往账房去,怕是想偷换您的嫁妆清单。"

沈微婉眼神骤然冷冽如冰。她记得上一世,沈清瑶正是拿着篡改后的清单,将二十箱江南云锦换成了粗布,十二抬珠宝箱里只剩半箱琉璃仿制品。指尖划过镜中自己尚带稚气的眉眼,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嫁入九皇子府第三年,曾在萧景渊书房暗格见过一份清单,上面详细记录着本该属于她的嫁妆流向 —— 其中七成竟进了四皇子母妃的私库。

"去取三套最旧的冬衣," 沈微婉忽然吩咐,"再找墨坊最擅长摹旧的师傅,仿三封......" 她凑近晚晴耳边,用只有两人能懂的暗语说出几个早已失势的官员名号,"记住,信纸上要染些茶渍,边缘做旧成虫蛀状。"

窗外突然传来竹枝折断的轻响。沈微婉眸光一凝,示意晚晴噤声,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窗棂缝隙看见墙角阴影里闪过一抹粉色衣角 —— 是沈清瑶的贴身丫鬟碧月!看来她们不仅想偷换嫁妆,还想监视自己的动静。

"小姐,碧月在外面偷听!" 晚晴气得攥紧拳头。

沈微婉却勾起嘴角,反而提高了音量:"...... 那箱母亲的遗物,务必用红绸裹三层,明日抬轿时定要放在最前头,让九皇子殿下也瞧瞧母亲的心意。" 她说着,故意将 "凤穿牡丹" 头面的匣子打开,让珍珠宝石的光泽透过窗纸映出去。

墙外的碧月果然屏住了呼吸。沈微婉算准了沈清瑶的性子 —— 这个庶妹最擅长扮作孝顺女儿,当年就是靠模仿母亲的笔迹给父亲写请安帖才渐渐得宠。如今听说有母亲的遗物箱,定会以为是压箱底的宝贝,更何况自己还故意露出珠宝的光泽,贪婪如沈清瑶,岂有不钻空子的道理?

三更梆子响过,沈微婉估摸着碧月早已回报消息,便从妆奁深处取出一枚刻着 "影" 字的青铜令牌 —— 这是上一世萧景渊在她弥留之际塞进她手中的,当时她只当是废铜,此刻才明白其中深意。她将令牌交给晚晴:"去西角门,找一个戴斗笠的卖货郎,把这个给他,只说 ' 沈府夜露重,望君添衣衫 '。"

这是萧景渊暗中培养的影卫联络暗号。上一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每一次被刁难,都是这些影卫在暗中化解;甚至连她被沈清瑶推下水那次,也是萧景渊提前得知消息,亲自守在湖边。此刻回想起来,那些被她误解为惺惺作态的关怀,原来全是真的。

当晚晴带着影卫的回信 —— 一块刻着 "诺" 字的竹牌归来时,沈微婉正将最后一封伪造的信件放入木箱。她特意在信末留下半枚模糊的玉佩印记,那是当年陷害沈家先祖的政敌信物,如今恰好挂在沈修远最信任的幕僚腰间。

"小姐,您这是要......" 晚晴看着箱中那些足以让沈家身败名裂的 "证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要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微婉合上箱盖,亲手贴上封条,指腹在封蜡上按出一朵含苞的梅花 —— 这是母亲当年常用的印记,也是给沈修远和沈清瑶设下的最后一道陷阱。她算定了沈修远的虚伪,定会在开箱时假意维护沈家颜面,却不知这一举动,恰恰坐实了他早知内情的嫌疑。

更夫敲过五更,天边泛起鱼肚白。沈微婉看着镜中自己凤冠霞帔的倒影,想起上一世此刻,自己正躲在被子里哭,任由沈清瑶摆布。而现在,她轻轻抚上鬓边的玉簪,那里藏着能改变命运的玄机,也藏着对萧景渊迟来的歉意。

"晚晴," 她忽然轻声说,"你说九皇子殿下...... 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晚晴愣了愣,随即笑道:"殿下那样的人物,怕是只喜欢...... 懂他的人吧。"

懂他。沈微婉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上一世她不懂,错把真心当歹意;这一世,她不仅要懂,还要让他知道,她沈微婉,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当迎亲的唢呐声远远传来时,她提起裙摆,走向门口,步履坚定 —— 这一世的棋局,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已悄然易主。

喜娘的喊礼声在庭院中回荡时,沈清瑶正用绢帕掩着嘴偷笑。她站在堆放嫁妆的廊下,看着小厮们将那口贴着梅花封蜡的箱子抬进来,心里早已盘算好:等会儿找个由头打开箱子,把里面的宝贝悄悄换出来,再让父亲以 "清点疏漏" 为由,将这些财物名正言顺地划到自己名下。

"姐姐的嫁妆可真丰厚。" 她走到沈微婉身边,故意用指尖划过一箱表面的锦缎,"不像我,将来出嫁怕是只有几抬薄礼罢了。" 这话明着是自谦,实则是在提醒沈修远别忘了给她准备丰厚嫁妆。

沈微婉垂眸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袖中藏着的玉簪正微微发烫。她算准了沈清瑶的贪婪,更算准了萧景渊的布局 —— 方才拜堂时,她瞥见影卫混在宾客中,袖口若隐若现的青色标记,正是萧景渊收到消息后派来的人。

"哎呀!" 负责清点的管事突然踉跄后退,手中的账册掉在地上,"这箱子...... 这箱子怎么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口 "遗物箱" 上。只见封蜡完好无损,箱盖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沈清瑶心中狂喜,面上却故作惊慌:"这可是姐姐母亲的遗物,怎么能如此粗心!" 她说着,就要上前开箱,指尖几乎要触到箱盖时,却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妹妹且慢。" 沈微婉上前一步,恰好挡在箱子前,"此乃先母遗物,内中多是旧物,污了各位贵客的眼。" 她说话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沈修远,只见他眉头微蹙,显然在盘算如何既能拿到财物,又不担上窥人隐私的恶名。

"婉儿此言差矣。" 沈修远果然开口,捋着胡须做出慈父模样,"清瑶也是担心遗物受损,一片孝心罢了。"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管事上前开箱。

就在管事的手即将碰到箱子的瞬间,一直沉默站在沈微婉身侧的萧景渊突然开口:"丞相大人如此关心内子遗物,倒是让本王有些意外。"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记得,沈老夫人临终前曾有遗言,此箱非沈家嫡长子女不得开启。清瑶妹妹身为庶出,怕是不合规矩吧?"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沈修远和沈清瑶心上。他们只想着贪财,却忘了沈家最看重嫡庶尊卑,沈清瑶作为庶女,确实没有资格开启嫡母的遗物箱。沈清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着绢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沈微婉心中暗赞萧景渊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她知道,萧景渊这是在给她铺路,也是在试探沈修远的底线。她顺着萧景渊的话头,微微屈膝行礼:"殿下说的是。既然父亲和庶妹如此关心,那便由我亲自开启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微婉缓缓揭开箱盖。当看到里面的旧衣和信件时,沈清瑶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随即又猛地捂住嘴 —— 她本以为会看到珠光宝气,却不想是这些破烂!而沈修远的脸色则从期待变成惊愕,再到惊恐 —— 他一眼就认出信末那半枚玉佩印记,正是他那位幕僚常戴的饰品!

"这...... 这是什么?" 沈清瑶终于忍不住尖叫,"姐姐,你母亲的遗物怎么会是这些东西?"

沈微婉适时地露出悲伤神色,拿起一件打了补丁的旧衣:"这是母亲当年未出阁时做的女红,这些信件......" 她故意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是母亲年轻时与友人的通信,不想被我误收进来,让各位见笑了。"

她巧妙地将 "不堪入目的内容" 解释为友人通信,既洗清了母亲的嫌疑,又将矛头隐晦地指向了沈修远 —— 若不是他克扣嫁妆,怎会让嫡女的遗物箱里只有这些破烂?

萧景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修远变幻的脸色,心中已然明了。他上前一步,将沈微婉轻轻揽到身后,对脸色煞白的沈修远道:"丞相大人,内子的嫁妆清单本王会亲自过目。若有疏漏......" 他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却让沈修远背脊发凉。

这场嫁妆风波以沈清瑶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告终。当沈修远和沈清瑶灰溜溜地离开九皇子府时,沈清瑶还在不死心地回望,却没看到沈微婉藏在袖中的玉簪,正反射着胜利的光芒。而萧景渊则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对沈微婉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入夜,红烛高照。沈微婉坐在婚床上,听着外面渐渐平息的喧闹声,心中却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沈清瑶和四皇子不会善罢甘休,父亲更会因为今日的失算而变本加厉。

"在想什么?"

低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萧景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换下了喜服,穿着一身玄色常服,更显得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沈微婉站起身,福了一礼:"殿下。"

萧景渊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鬓边的玉簪上:"今日之事,多谢你。"

沈微婉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上一世的受伤与不解,只有平静的审视。她忽然想起上一世临终前他眼中的惊惶,心中一软,轻声道:"殿下不必言谢,那是我该做的。"

萧景渊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这是你的嫁妆,本王让人从沈府库房寻回来了。"

沈微婉打开锦盒,里面正是她上一世被克扣的那套 "凤穿牡丹" 头面,珍珠温润,宝石璀璨,一如当年母亲为她准备时的模样。她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原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殿下......" 她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萧景渊打断。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他转身走向外间,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本王...... 在外面守着。"

门被轻轻合上,沈微婉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眼中渐渐泛起湿意。上一世,她错把明珠当鱼目,这一世,她定不会再辜负这份深情。她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握紧了手中的玉簪 —— 复仇的棋局已经展开……

红烛芯爆出轻响,将案头烛泪烫出蜂窝状的孔洞。沈微婉推开窗时,檐角冰棱正坠下碎玉般的雪粒,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脆响。外间屏风后,萧景渊的坐姿始终笔挺如松,玄色衣摆垂落的褶皱里,竟凝着未化的雪沫 —— 他分明是从府外冒雪归来,却连靴底的泥都未沾进内室。

上一世今夜,她躲在里间咬着锦被痛哭,听着喜娘讪讪劝和的话语,只觉得满室红妆都在嘲笑她的命运。此刻踩着软靴走近,却见萧景渊膝上摊开的并非奏折,而是一卷边角磨圆的《女诫》,朱笔在 "敬顺" 二字旁画了波浪线,旁边用极小的字批注:"迂腐"。

"殿下在看这个?" 沈微婉递过暖茶的手顿在半空。茶盏外壁凝着水珠,落在他微凉的指节上,竟像落进了墨色潭水。

萧景渊合上书册的动作极轻,指腹却在 "敬顺" 二字上摩挲片刻:"前几日见你在看这个。" 他的声音裹着窗外寒气,却在尾音处莫名柔下来,"你母亲若泉下有知,定不愿你被这些规矩束住。"

沈微婉的心猛地一抽。上一世她确实捧着《女诫》苦读,试图做个三从四德的皇子妃,却不知自己每夜挑灯时,屏风外总有道目光默默相伴。她低头看向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鬓边玉簪的碎珠被烛火映得发亮 —— 那是她用他悄悄放在妆台上的南海珍珠重新镶嵌的,梅花暗纹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像极了他袖中常放的那方梅花纹锦帕。

"殿下为何对我母亲那般熟悉?" 她忽然抬眸,撞进他深邃如夜的眼眸里。那里映着跳跃的烛火,却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我母亲临终前... 可曾留下什么话?"

萧景渊握茶盏的手骤然收紧,青瓷盏口溢出的茶水烫到指腹,他却浑然不觉。窗外风雪忽然大了些,将窗纸吹得簌簌作响,他侧过脸时,沈微婉分明看见他耳尖泛起薄红:"她说... 要我护你周全。"

这句半真半假的回答让沈微婉鼻尖一酸。她想起上一世寒冬腊月,自己咳得撕心裂肺时,府中突然多了难寻的南方枇杷膏,管事只说是 "宫里赏的";想起被沈清瑶推下水时,萧景渊跳入冰湖救她,自己染了月余风寒却只字未提。那些被她误解为惺惺作态的举动,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愧疚,烫得她眼眶发热。

"景渊..." 她无意识地轻唤,话音未落便见他浑身一震。

萧景渊猛地回头,眼中是全然的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茶盏被他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却浑然不觉,只定定地看着她:"你... 叫我什么?"

沈微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脸颊瞬间烧起来。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绞着鹤氅的流苏,却被他突然伸出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异常温暖,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得严严实实。

"再叫一次。"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祈求。

窗外风雪渐歇,红烛芯爆出最后一点灯花。沈微婉抬起头,望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轻声唤道:"景渊。"

这一次,萧景渊没有再掩饰。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如破堤之水,有狂喜,有释然,更有压抑多年的深情。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微婉,这一世... 换我护着你。"

三日后宫宴,沈微婉簪着萧景渊送的白玉梅花簪出席。簪身通透如冰,在烛火下流转着柔和的光,与她月白的襦裙相得益彰,引得不少贵女侧目。

"九弟妹这簪子倒是别致。" 五皇子妃林氏端着酒杯走近,眼底闪过一丝嫉妒。此刻见沈微婉风头正盛,忍不住出言试探。

沈微婉浅笑着举杯:"不过是寻常物件,让五皇嫂见笑了。" 她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地划过簪头的梅花纹,那里刻着极小的 "渊" 字,是萧景渊昨夜亲手为她刻上的。

正说着,萧景渊端着酒盏走来,自然地站在沈微婉身侧,目光落在她鬓边的玉簪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内子喜欢便好。"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让林氏到了嘴边的刁难之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宫宴过半,沈微婉借口更衣离席。走到僻静的回廊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警觉地回头,却见是萧景渊。

"怎么出来了?" 她轻声问。

萧景渊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方才见你瞧着御花园的腊梅出神,便让人折了几枝。" 他打开锦盒,里面是几枝用羊脂玉雕琢的腊梅,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沈微婉接过锦盒,心中一暖:"多谢殿下。"

"叫我景渊。" 萧景渊伸手,轻轻替她拂去肩头的落梅,"在这宫里,不必时时拘谨。"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微凉,却让她心跳加速。

两人并肩站在回廊上,望着远处宫中的灯火辉煌。沈微婉忽然想起上一世宫宴,她被沈清瑶设计,误闯了冷宫,还是萧景渊找到了她,默默送她回府,却从未提及此事。

"景渊," 她忽然开口,"上一世... 对不起。"

萧景渊身体一僵,随即轻轻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微婉,重要的是现在,是将来。"

沈微婉点点头,心中充满了感动。她知道,萧景渊是真的不计前嫌,真的想要和她好好走下去。

"对了," 萧景渊忽然想起什么,从另一个袖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我让人重新绘制的沈家田庄分布图,比你那卷更详细。"

沈微婉接过图纸,展开一看,上面不仅标注了田庄的位置,还详细记录了各庄的收成、佃户情况,甚至连沈修远暗中转移的那三块良田的去向都查得清清楚楚。

"你..." 沈微婉惊讶地看着萧景渊。

萧景渊笑了笑:"我说过,要护你周全,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又说,"微婉,我知道你想为母亲报仇,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但你不必一个人承担,有我在。"

沈微婉看着萧景渊真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有了可以信任的伙伴。

"景渊," 她轻声说,"有你真好。"

萧景渊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有你,亦是我之幸。"

夜风吹过,带来腊梅的清香。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这一刻,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已放下,只剩下对未来的期许和对彼此的深情。沈微婉知道,只要和萧景渊在一起,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她都能勇敢面对。

转眼已是初春,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盛。沈微婉带着晚晴在园中散步,忽然看见前面的亭子里,萧景渊正与一位女子说话。那女子穿着一身粉色衣裙,容貌秀丽,正是沈清瑶。

沈微婉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晚晴也看见了,忍不住低声说:"小姐,那不是庶小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微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见沈清瑶笑靥如花地说着什么,而萧景渊则是一脸淡漠,似乎并不感兴趣。

"我们过去吧。" 沈微婉深吸一口气,迈步向亭子走去。

萧景渊看见沈微婉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沈清瑶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笑容:"姐姐,真巧啊,我正和九皇子殿下说话呢。"

"哦?不知庶妹和殿下说了些什么,竟如此开心。" 沈微婉淡淡地说,目光落在萧景渊身上。

萧景渊开口道:"不过是偶遇,沈小姐说有事请教本王。"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疏离,显然不想和沈清瑶有过多牵扯。

沈清瑶尴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诗词上的问题。既然姐姐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说着,狠狠地瞪了沈微婉一眼,转身离开了。

沈清瑶走后,萧景渊走到沈微婉面前,轻声说:"你别误会,我和她没什么。"

沈微婉看着他,忽然笑了:"我知道。"

萧景渊愣了一下:"你知道?"

"嗯," 沈微婉点点头,"我相信你。"

这是沈微婉第一次说相信他,萧景渊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沈微婉,眼中满是温柔:"微婉,谢谢你。"

两人在亭中坐下,看着满园的桃花。沈微婉忽然想起上一世,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看见萧景渊和沈清瑶在御花园里说话,当时她以为他们有私情,还和萧景渊大吵了一架。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景渊," 沈微婉忽然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萧景渊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他看着沈微婉,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你,你穿着粉色的襦裙,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却还强装镇定,当时我就觉得... 你很有趣。"

沈微婉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殿下第一次见我,是这样的情形。"

萧景渊看着她的笑容,眼中满是宠溺:"后来又见过几次,发现你虽然看似柔弱,却很有主见,也很善良。再后来... 知道你要嫁给我,我很高兴,也很担心,怕你跟着我受苦。"

沈微婉听着萧景渊的话,心中充满了感动。她知道,萧景渊的爱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久的积累。

"景渊," 沈微婉轻声说,"上一世是我不好,错怪了你那么久。这一世,我会好好爱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着光芒:"微婉,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两人相视而笑,周围的桃花仿佛也在为他们祝福。沈微婉知道,她和萧景渊的感情,正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深厚。她期待着和他一起,走过未来的每一天,无论是风雨还是彩虹。

惊蛰后的琼林宴设在太液池畔,九曲长廊下悬着百盏琉璃灯,将池水映得波光粼粼。沈微婉扶着萧景渊的手臂步入宴席时,正听见丝竹声中夹杂着沈清瑶的娇笑 —— 她今日穿了身石榴红蹙金绣袄,腕上那对翡翠镯子在灯火下绿得逼眼,正是上一世本该属于沈微婉的嫁妆。

"九弟媳今日这身素衣倒是清雅。" 四皇子萧景曜端着酒杯走来,目光在沈微婉月白襦裙上逡巡,意有所指,"不像清瑶,总爱穿得这般艳丽,倒显得俗气了。"

沈清瑶脸上的笑容一僵,捏着绢帕的手指泛白。她知道萧景曜这是在敲打她收敛锋芒,更是在试探九皇子夫妇的态度。沈微婉抬眸,恰好看见萧景渊袖中隐现的青色标记 —— 那是影卫传来的急讯,暗示四皇子早已在宴会上布下暗桩。

"四皇兄说笑了," 沈微婉浅笑着福身,指尖却不着痕迹地碰了碰鬓边玉簪,"清瑶妹妹正值芳华,穿红着绿才显得娇俏。倒是臣妾笨手笨脚,前几日不慎将一支玉簪摔了,只能戴这素净些的。"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 "哎呀" 一声。沈清瑶脚下一崴,竟直直向沈微婉撞来,手中的酒杯不偏不倚泼向她的衣襟。这招 "借酒泼衣" 上一世她便用过,只为让沈微婉在众人面前出丑。

"姐姐小心!" 沈清瑶故作惊慌,眼中却闪着算计的光。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渊猛地将沈微婉揽入怀中,酒液尽数泼在他玄色的袖袍上。他甚至未看沈清瑶一眼,只低头替沈微婉整理被溅湿的袖口,声音冷得像冰:"沈小姐走路还是看着些路好,若是伤了本王的王妃,怕是你担待不起。"

沈清瑶脸色煞白,讪讪地收回手。周围的皇子贵女们窃窃私语,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探究。五皇子萧景恒摇着折扇走上前,意态悠闲:"四弟,九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紧张。来,本王敬你们一杯。"

这看似调和的举动,实则是在观察各方反应。沈微婉注意到,萧景恒递向萧景渊的酒杯边缘,有一抹极淡的青色 —— 那是江湖上 "毒影教" 特有的标记,而四皇子妃林氏的娘家,正与毒影教过从甚密。

"五皇兄的酒,本王自然要喝。" 萧景渊接过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擦,将那抹青色悄然抹去,"只是不知五皇兄今日可曾见过三皇兄?方才本王似乎看见他往假山那边去了。"

这声 "三皇兄" 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心。三皇子萧景轩手握京畿卫戍,是太子一派的核心人物,若他与五皇子私下会面,定会引起太子的猜忌。萧景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九弟怕是看错了,本王整日都在此处呢。"

宴会在暗流涌动中继续。沈微婉借口更衣离开,却在抄近路时被沈清瑶拦住。"姐姐好手段,竟让九皇子对姐姐如此维护。" 沈清瑶挡在回廊中央,眼中满是怨毒,"可惜啊,有些东西是你抢不走的。"

"哦?不知庶妹指的是什么?" 沈微婉淡淡反问,暗中握紧了袖中的玉簪 —— 簪头的梅花蕊里,藏着能解百毒的解药。

"自然是......" 沈清瑶忽然住口,从袖中取出一支金步摇,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在夜色中像滴血,"这是四皇子妃赏我的,姐姐觉得如何?"

沈微婉眸光一凝。这支步摇的样式,与上一世太后寿宴上失窃的贡品一模一样!她瞬间明白,沈清瑶这是想栽赃陷害,让她背负偷盗贡品的罪名。

"庶妹从何处得来这等宝贝?" 沈微婉故作惊讶,声音却故意提高了些。

"自然是......" 沈清瑶话未说完,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四皇子妃林氏带着一众仆妇走来,看见沈清瑶手中的步摇,脸色骤变:"清瑶!你怎么拿着我的步摇?"

沈清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娘娘,这不是您赏我的吗?"

"胡说!" 林氏一把抢过步摇,"这是我今日不慎遗失的,原来被你偷了去!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沈清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娘娘,不是我!是姐姐!是她陷害我!"

沈微婉适时地后退一步,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庶妹何出此言?臣妾方才路过,见庶妹拿着这支步摇,还以为是四皇子妃赏赐的,正要恭喜庶妹呢。"

就在这时,萧景渊带着侍卫赶来。他看了一眼林氏手中的步摇,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沈清瑶,淡淡道:"四皇嫂,这步摇似乎是太后寿宴上失窃的那支贡品吧?"

林氏脸色瞬间惨白。太后寿宴贡品失窃,是宫中一大悬案,如今步摇出现在她手中,无论是不是她偷的,都难逃干系。

"不... 不是的..." 林氏颤抖着说。

萧景渊不再看她,目光落在沈清瑶身上:"沈小姐,你与四皇嫂私交甚密,这步摇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中?还请你随本王去宗人府走一趟,说个清楚吧。"

沈清瑶吓得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竟然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沈微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明白,这定是萧景渊早已布下的局。他算准了沈清瑶的贪婪,算准了林氏的愚蠢,更算准了四皇子的野心。

"景渊," 沈微婉轻声唤道,"我们回去吧。"

萧景渊点点头,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好,我们回去。"

两人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一片混乱。沈微婉知道,这只是开始。四皇子不会善罢甘休,其他皇子也会趁机发难。而她和萧景渊,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中生存下来。

琼林宴风波后,宫中气氛越发紧张。三皇子萧景轩以追查贡品失窃为由,加强了对京畿卫戍的控制;五皇子萧景恒则频繁出入四皇子府,两人联手之势渐显;而太子则借太后之名,多次召集御前会议,试图巩固自己的地位。

萧景渊则显得异常低调,每日除了上朝外,便是待在九皇子府中,与沈微婉研读诗书,看似不问政事。但沈微婉知道,他并非真的不问世事,而是在暗中积蓄力量。

"景渊," 一日,沈微婉在书房整理卷宗时,忽然发现一份关于江南漕运的密报,"你看这个,四皇子似乎在江南安插了不少人手,控制了漕运的关键节点。"

萧景渊接过密报,仔细看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果然如此。四皇子这是想掌控江南的财赋,为他夺嫡铺路。"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微婉问道。

萧景渊沉吟片刻,说道:"江南漕运关乎国本,绝不能让四皇子得逞。我打算派影卫去江南,暗中调查四皇子的人手,收集证据。"

"可是,四皇子在江南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影卫去了恐怕会有危险。" 沈微婉担忧地说。

"放心,"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我自有安排。对了,你还记得你母亲留下的那支玉簪吗?"

"记得," 沈微婉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边的玉簪,"怎么了?"

"那支玉簪不仅是沈家的传家之宝,更是打开江南沈家旧部的钥匙。" 萧景渊解释道,"当年你外祖父在江南经营多年,留下了不少忠仆。有了这支玉簪,我们就能联系上他们,得到他们的帮助。"

沈微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们赶紧派人去江南吧。"

"不急," 萧景渊摇摇头,"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四皇子既然敢在江南动手,就一定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贸然派人去,只会打草惊蛇。"

就在这时,晚晴匆匆走进来,脸色凝重:"殿下,小姐,宫里传来消息,三皇子在府中遇刺,伤势严重。"

萧景渊和沈微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三皇子手握京畿卫戍,府中守卫森严,竟然会遇刺,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策划。

"是谁干的?" 萧景渊沉声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 晚晴摇摇头,"不过宫里都在传,说是四皇子和五皇子联手干的,想借此削弱太子的势力。"

萧景渊沉思片刻,说道:"三皇子遇刺,最大的受益者确实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但也不排除是太子自导自演,想借此嫁祸给四皇子和五皇子。"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微婉问道。

"静观其变," 萧景渊说道,"三皇子遇刺,京畿卫戍必然会出现权力真空,这正是各方势力角逐的关键时刻。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影卫传来急讯,说在三皇子遇刺的现场,发现了一枚刻有 "毒影教" 标记的暗器。而毒影教,正是与四皇子妃林氏娘家有密切联系的江湖势力。

"看来,四皇子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微婉说道。

"未必," 萧景渊摇摇头,"毒影教行事诡秘,很少与人联手。四皇子虽然与林氏娘家有联系,但未必能调动毒影教的力量。这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阴谋。"

沈微婉看着萧景渊,忽然想起上一世,三皇子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刺,最终不治身亡。而四皇子则趁机掌控了京畿卫戍,为他后来的夺嫡之路奠定了基础。难道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景渊," 沈微婉握住他的手,"我们不能让历史重演。三皇子不能死,否则四皇子就会独大,我们就更危险了。"

萧景渊看着沈微婉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放心,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我已经让影卫去请宫里最好的太医给三皇子诊治,同时也在暗中调查毒影教的动向。"

沈微婉点点头,心中却依然担忧。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对了,景渊," 沈微婉忽然想起什么,"你之前说要联系江南沈家旧部,有没有什么进展?"

"已经派人去了," 萧景渊说道,"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江南沈家旧部是我们重要的助力,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们在与四皇子的争斗中就多了一分胜算。"

沈微婉点点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知道,只要和萧景渊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江南的春天来得格外早,三月的扬州已是烟花烂漫。沈微婉化名 "婉娘",带着晚晴,以商人的身份来到扬州。萧景渊则留在京城,处理朝中事务,同时暗中关注江南的动向。

沈微婉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联系江南沈家旧部,同时调查四皇子在江南的势力。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一步关键的棋。

刚到扬州,沈微婉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街上巡逻的士兵比往常多了不少,而且看他们的装束,似乎不是朝廷的正规军,而是四皇子的私兵。

"小姐,你看那些人," 晚晴低声说道,"他们的腰牌上都刻着一个 ' 景' 字,应该是四皇子的人。"

沈微婉点点头,心中暗道:四皇子果然在江南布下了重兵。看来,想要调查他的势力,并非易事。

沈微婉在扬州最大的客栈 "悦来客栈" 住了下来。刚安顿好,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四皇子的人在搜查客栈,说是在追捕刺客。

沈微婉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四皇子在排查异己。她连忙让晚晴关上房门,自己则躲在窗边,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冲进客栈,挨家挨户地搜查。他们的动作粗暴,凡是看起来可疑的人,都被带走了。

"小姐,我们怎么办?" 晚晴紧张地问道。

"不要慌," 沈微婉深吸一口气,"我们是商人,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一会儿他们来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敲响了房门。沈微婉使了个眼色,晚晴便上前打开了房门。

"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小头目问道,目光在沈微婉和晚晴身上打量着。

"官爷,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商人,在此处投宿。" 沈微婉不卑不亢地说道。

小头目看了看她们的行李,又看了看她们的穿着,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他还是不放心,说道:"把她们的行李打开,检查一下。"

士兵们立刻上前,粗暴地打开了沈微婉和晚晴的行李。沈微婉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她把重要的东西都藏在了贴身的衣物里。

就在这时,晚晴忽然尖叫一声:"官爷,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小姐的贴身衣物!"

小头目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没什么可疑的,走吧。"

士兵们这才离开。沈微婉和晚晴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好险啊。" 晚晴拍着胸口说道。

"是啊," 沈微婉点点头,"四皇子的人果然厉害。我们必须尽快联系上江南沈家旧部,否则很难在扬州立足。"

第二天,沈微婉按照萧景渊给的线索,来到了扬州城外的一座破庙。据说,这里是江南沈家旧部的一个联络点。

沈微婉走进破庙,里面空无一人。她按照萧景渊教的暗号,在墙上敲了三下。

过了一会儿,从神像后面走出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头。他看了看沈微婉,问道:"姑娘,你找谁?"

"我找沈伯。" 沈微婉说道,同时悄悄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玉簪。

老头的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姑娘,跟我来。"

老头带着沈微婉来到神像后面的一个密室。密室里坐着几个人,他们看到沈微婉手中的玉簪,都站了起来。

"参见小姐。" 他们齐声说道。

沈微婉心中一暖,连忙说道:"各位伯叔,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沈微婉将四皇子在江南的势力以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这些江南沈家旧部都是忠肝义胆的汉子,他们听说四皇子意图不轨,都义愤填膺。

"小姐放心,"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我们江南沈家旧部誓死追随小姐,一定助小姐和九皇子殿下铲除奸佞,匡扶正义。"

"是啊,小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沈微婉感动不已:"有各位伯叔相助,真是太好了。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调查四皇子在江南的势力分布,尤其是他控制漕运的证据。"

"没问题," 中年男子说道,"四皇子在江南的势力虽然庞大,但我们在这里经营多年,还是有办法查到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微婉在江南沈家旧部的帮助下,很快就掌握了四皇子在江南的势力分布以及他控制漕运的证据。原来,四皇子不仅在江南安插了大量私兵,还勾结了当地的一些贪官污吏和盐枭,垄断了江南的漕运和盐业,聚敛了大量财富。

沈微婉将这些证据整理好,准备送回京城给萧景渊。她知道,这些证据一旦呈上,四皇子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沈修远在相府书房摔碎第三只青花瓷笔洗时,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密信。信笺上四皇子的朱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九弟妇江南之行,必取漕运铁证,望相爷速断其臂。" 砚台里未干的墨迹溅上他攥紧的拳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恰好滴在密信角落 —— 那里画着半朵残败的梅花,正是当年他构陷沈家旧部时用的暗号。

"老爷," 管家压低声音,"庶小姐在偏院闹着要见您,说... 说九皇子妃在琼林宴上陷害她。"

沈修远用袖口擦去指上血迹,紫檀木书案下的暗格应声弹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只贴着 "盐引" 标签的檀木盒,最底层那只盒底刻着四皇子府的鹰纹。他取出其中一枚玉印,印文 "江南转运使" 的笔画里藏着密道图:"让清瑶进来,告诉她... 该给九皇子妃送份 ' 厚礼 ' 了。"

沈清瑶踏入书房时,鬓边银簪还沾着昨夜逃亡时的草屑。她扑通跪倒,石榴红袄下摆露出被河水浸污的痕迹:"父亲,女儿被沈微婉那个贱人害得好苦!四皇子妃娘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说我偷了贡品步摇!"

"住口!" 沈修远甩给她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她耳后未擦净的荧光粉痕迹,"知道四皇子为何要保你吗?" 他将密信拍在案上,玉印压着 "断其臂" 三字,"九皇子妃从江南带回的账册,能让四皇子和为父万劫不复。你想活命,就去做一件事。"

沈清瑶看着玉印边缘的缺口 —— 那是当年她母亲陪嫁的信物,此刻却成了催命符。她颤抖着接过沈修远递来的锦盒,里面躺着一支镶嵌着南海珍珠的金步摇,步摇流苏上系着的丝线颜色与贤王府的标志如出一辙:"父亲要女儿... 做什么?"

"下月十五的赏花宴," 沈修远用朱砂在日历上圈出日期,"你知道九皇子妃最宝贝她母亲留下的玉簪,就用这支步摇去换。记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都看见她收了你的 ' 赔罪礼 '。" 他说着,往锦盒里放入一小包无色无味的药粉,"这是 ' 化骨散 ',只要她簪在头上,三日内必全身溃烂而死。"

沈清瑶捧着锦盒的手剧烈颤抖,珍珠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上一世沈微婉嫁入九皇子府时风光无限,而自己只能做个不起眼的庶女,眼中渐渐燃起怨毒的火焰:"女儿... 遵命。"

暮春时节的御花园,牡丹开得泼天富贵。沈微婉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走过雕花石桥时,听见假山后传来沈清瑶与四皇子妃的低语。林氏的声音带着不耐:"东西带了吗?相爷说了,此事只能成不能败。"

"自然带了," 沈清瑶的声音透着讨好,"只是... 九皇子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

"蠢货!" 林氏的玉镯撞在石栏上发出脆响,"等她生下皇子,我们还有活路吗?别忘了,你母亲的牌位还在我家祠堂里供着!"

沈微婉轻轻抚摸着鬓边玉簪,簪头梅花蕊里的解药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热。她对身后的晚晴使了个眼色,侍女悄然将一枚刻着梅花印记的铜钱丢进池塘 —— 这是向影卫传递 "已掌握证据" 的信号。

宴会设在临水的赏心亭,沈清瑶特意选了坐在沈微婉对面的位置。她今日穿了身水绿色的罗裙,与沈微婉的藕荷色宫装形成微妙的呼应,手腕上空荡荡的,故意露出被荧光粉灼伤的疤痕:"姐姐,上次琼林宴是妹妹不对,这是妹妹特意寻来的步摇,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收下这份赔罪礼。"

她说着,打开手中的锦盒。那支金步摇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南海珍珠圆润饱满,却在沈微婉眼中映出毒蛇信子般的寒光。她注意到步摇流苏上系着的丝线染着极淡的青色 —— 这是毒影教 "化骨散" 的特征,与三皇子中箭时的毒痕如出一辙。

"庶妹太客气了," 沈微婉浅笑着推拒,指尖却在袖中按下了发间玉簪的机关。簪尾弹出的微型罗盘指针剧烈晃动,指向沈清瑶袖中藏着的药粉包,"只是我有孕在身,不宜佩戴如此华丽的首饰。"

"姐姐这是不肯原谅妹妹了?" 沈清瑶突然拔高声音,引得周围贵女纷纷侧目。她扑通跪倒在沈微婉面前,泪水涟涟,"妹妹知道错了,求姐姐看在往日情分上,收下这支步摇吧!"

就在这时,四皇子妃林氏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责备:"清瑶,你这是做什么?九弟妹有孕,确实不宜佩戴金饰。" 她说着,却向沈清瑶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按计划行事。

沈清瑶心领神会,突然抓起步摇,就要往沈微婉头上插:"姐姐若是不收,就是要逼死妹妹!"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渊的声音从亭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住手!" 他快步走入亭中,袍角带起的风将步摇吹落在地,珍珠滚落在沈微婉脚边。萧景渊俯身拾起步摇,指尖在珍珠上轻轻一擦,竟沾染上些许青色粉末:"沈小姐,你这步摇... 似乎不太干净。"

沈清瑶脸色煞白,支吾着说不出话。林氏见状,连忙打圆场:"九弟这是何意?不过是清瑶给九弟妹赔罪的礼物罢了。"

"赔罪?" 萧景渊冷笑一声,将步摇递给身后的影卫,"本王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一份 ' 催命符 '。" 他话音刚落,影卫便呈上验毒的银针,针尖已变成乌黑色。

亭内顿时一片哗然。沈清瑶瘫软在地,眼神惊恐地望向林氏。林氏强作镇定,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洒在她袖口,显露出毒影教的蛛网标记。

"四皇嫂," 沈微婉缓缓起身,手抚小腹,语气平静却带着威慑力,"你袖口的标记,不知作何解释?还有这 ' 化骨散 ',又与三皇子遇刺一案有何关联?"

林氏张口结舌,冷汗浸湿了后背。萧景渊趁机下令:"来人,将沈小姐和四皇子妃一同带去宗人府,彻查此事!"

沈清瑶被拖走时,忽然尖叫着指向沈微婉:"是你!沈微婉!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这个魔鬼!"

沈微婉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她知道,这只是沈修远和四皇子反击的开始,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

赏花宴风波后,沈修远果然在朝堂上对萧景渊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联合一众御史,以 "江南漕运失察" 为由,弹劾萧景渊治下不严,导致国家赋税流失。

"启禀陛下," 沈修远站在朝堂之上,手持一份厚厚的奏折,"据臣所知,九皇子殿下在江南期间,与漕帮过从甚密,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萧景渊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应:"沈相此言差矣。本王前往江南,乃为查探四皇子私吞漕运税金之事,证据确凿,已呈送陛下。至于与漕帮接触,不过是为了获取证据,何来结党营私之说?"

"哦?" 沈修远挑眉,"那九皇子殿下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漕帮突然封锁了运河要道,导致京城粮价暴涨?这难道不是在借机要挟朝廷吗?"

萧景渊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沈修远在经济上对他发起的绞杀。运河是京城的生命线,一旦封锁,后果不堪设想。

"沈相这是血口喷人!" 萧景渊沉声道,"运河封锁,分明是四皇子旧部在暗中作祟,意图扰乱京城秩序。"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皇帝突然开口,语气疲惫:"好了,此事暂且不论。如今粮价暴涨,百姓怨声载道,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问题。九儿,你可有办法?"

萧景渊沉思片刻,说道:"儿臣请陛下下令,打开皇家粮仓,平价粜粮,以安民心。同时,儿臣愿亲自前往运河沿线,查明封锁原因,疏通漕运。"

皇帝点点头:"好,就依你所言。九儿,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即刻前往江南,务必尽快解决漕运问题。"

退朝后,萧景渊回到九皇子府,沈微婉早已在书房等候。她看着丈夫疲惫的神色,心疼不已:"景渊,沈修远这是要把你逼上绝路啊。"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微婉,我知道。沈修远联合四皇子,就是想在我离开京城后,对你和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沈微婉心中一紧:"那你还答应前往江南?"

"我别无选择," 萧景渊叹了口气,"运河封锁,关乎国本。我若不去,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 "影" 字,"这是影卫的最高令牌,你拿着。我离开后,府中大小事务,由你全权处理。遇到紧急情况,可凭此令牌调动京城所有影卫。"

沈微婉接过玉佩,只觉触手生凉。她知道,这是萧景渊对她的信任,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景渊,你放心去吧," 沈微婉坚定地说,"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你回来。"

萧景渊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沈微婉站在窗前,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守住这个家,等着萧景渊归来。

萧景渊离开京城后,沈修远果然开始在后院动手脚。他买通了九皇子府的几个下人,暗中散布谣言,说沈微婉恃宠而骄,苛待下人,甚至有人传言她腹中的孩子并非萧景渊亲生。

一时间,九皇子府人心惶惶。沈微婉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仆妇们,心中冷笑。她知道,这是沈修远在试图动摇她的根基。

"都抬起头来," 沈微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你们当中,是谁在散播谣言?自己站出来,我可以从轻发落。"

下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承认。沈微婉见状,对晚晴使了个眼色。晚晴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枚铜钱。

"这是特制的测谎钱," 晚晴说道,"每人取一枚,握在手中。说真话的人,铜钱会保持冰凉;说假话的人,铜钱会发烫。"

下人们将信将疑地拿起铜钱,握在手中。片刻后,果然有三个人忍不住松开了手,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带走," 沈微婉冷冷地说,"严加审问,看看是谁在背后主使。"

那三个人被带走后,府中顿时安静下来。沈微婉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果然,没过几天,就传来了更恶毒的谣言,说沈微婉为了巩固地位,竟然勾结外戚,意图谋反。这一次,谣言直指沈微婉的娘家 —— 沈家。

沈微婉接到消息时,正在为腹中的孩子缝制小衣服。她手中的针线猛地刺破了手指,鲜血滴在锦缎上,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小姐,您没事吧?" 晚晴连忙上前,拿出手帕为她包扎。

沈微婉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沈修远,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她知道,沈修远这是想彻底毁掉她,让她和萧景渊身败名裂。

"晚晴," 沈微婉突然说道,"你去把影卫统领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晚晴不敢怠慢,立刻去了。片刻后,影卫统领来到书房,单膝跪地:"参见王妃,不知有何吩咐?"

沈微婉将一份密信递给他,上面写着几个名字:"这是沈修远安插在京城各大商号的眼线,你带人去,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我要活口。"

影卫统领接过密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王妃,您这是要..."

"我要让沈修远知道," 沈微婉的声音冰冷,"惹我,没有好下场。"

影卫统领领命而去。沈微婉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明白,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必须赢,为了自己,为了萧景渊,也为了腹中的孩子。

影卫统领果然不负所望,一夜之间将沈修远安插在京城各大商号的眼线全部抓获。沈微婉亲自审问,获得了沈修远利用沈家商号进行非法交易、囤积居奇的证据。

"小姐,这些证据足够让沈修远身败名裂了," 晚晴兴奋地说。

沈微婉却摇摇头:"还不够。沈修远老奸巨猾,这些证据只能伤其皮毛,不能动其根本。我们需要更有力的证据,彻底扳倒他。"

就在这时,江南传来消息,萧景渊已经查明运河封锁的真相,原来是四皇子旧部勾结海盗所为。萧景渊率军击溃海盗,疏通了漕运,京城粮价迅速回落。

沈微婉接到消息后,心中稍安。她知道,萧景渊在江南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就轮到她在京城行动了。

"晚晴," 沈微婉说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回一趟相府。"

晚晴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微婉微微一笑,"沈修远以为我不敢回去,我偏要回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微婉带着几名影卫,以 "省亲" 的名义回到了相府。沈修远没想到她敢回来,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婉儿回来啦," 沈修远笑着说,"快坐下,为父让人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点心。"

"多谢父亲," 沈微婉坐下,目光在书房里扫视,"女儿许久没回来,想看看父亲的书房,不知可否?"

沈修远心中一紧,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当然可以,婉儿请便。"

沈微婉走进书房,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暗中却让影卫搜查。果然,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影卫发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满了沈修远与四皇子勾结的密信,以及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沈微婉心中大喜,连忙让影卫将铁盒收好。就在这时,沈修远突然闯了进来,脸色阴沉:"婉儿,你在做什么?"

沈微婉转身,手中拿着铁盒,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父亲,您说我在做什么?"

沈修远看到铁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 你怎么会找到这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微婉说道,"父亲,您勾结四皇子,贪污受贿,罪证确凿,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修远突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扑向沈微婉:"贱人!你敢算计为父!"

影卫立刻上前,制服了沈修远。沈微婉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她知道,这场斗争终于要结束了。

"带走," 沈微婉冷冷地说,"把他和这些证据一起送到御前。"

沈修远被带走后,相府上下一片混乱。沈微婉站在相府门口,看着这座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府邸,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从此刻起,她将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迎接属于她和萧景渊的光明未来。

沈修远被押解至御前时,铁盒里的密信散落一地。四皇子的朱批在明黄的圣旨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其中一封 "借漕运盐引,筹西北军饷" 的密信,赫然暴露了他私养死士的罪证。皇帝捏着信纸的手指簌簌发抖,案头的翡翠镇纸撞出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雨燕。

"陛下,这是栽赃!" 沈修远匍匐在丹陛之下,额角撞在青砖上渗出鲜血,"是九皇子夫妇觊觎相位,故意陷害老臣!" 他袖口暗藏的毒针悄然滑落,针尖淬着的 "牵机引" 在阳光下泛着幽蓝 —— 这是四皇子妃林氏临死前塞给他的最后杀招。

萧景渊恰在此时踏入大殿,袍角还沾着江南的水汽。他将一叠账册呈给皇帝,每一页都盖着江南转运使司的朱印:"父皇,这是四皇子私吞漕运税金的铁证,共计白银三百二十万两,皆入了他在西域开设的钱庄。" 账册末尾附着一张密谈纪要,记录着沈修远用沈家商号为四皇子洗钱的每笔交易。

沈修远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忽然发出尖利的笑声:"萧景渊!你以为扳倒我就能坐稳太子之位吗?别忘了,贤王府的旧部还等着你去收拾!" 他猛地弹出毒针,直刺萧景渊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沈微婉从殿柱后冲出,手中玉簪掷出一道寒光。梅花簪精准击落毒针,簪头的解药粉末洒在沈修远手腕的毒疮上 —— 那是他长期接触 "化骨散" 留下的印记。"父亲可知," 沈微婉的声音带着冰裂般的寒意,"您书房暗格里的 ' 盐引 ' 盒,早已被我换成了贤王府的密令?"

皇帝看着沈修远手腕溃烂的毒疮,又看看账册上贤王府的暗纹标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内侍连忙呈上参汤,碗沿却沾着极淡的青色 —— 这是三皇子妃送来的 "孝心",她正是贤王当年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沈修远被打入天牢后,京畿卫戍突然传来异动。三皇子旧部以 "清君侧" 为名包围了九皇子府,领头的副将正是当年刺杀三皇子的真凶。沈微婉扶着孕肚站在府门楼上,看着火把将夜空染成血色,腰间影卫令牌突然发烫 —— 这是萧景渊在江南埋下的暗线被触发的信号。

"王妃,贤王府的人已经控制了玄武门!" 影卫统领浑身浴血,手中断剑还滴着血,"他们说... 要为贤王讨回公道。"

沈微婉抚摸着玉簪上的梅花纹路,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遗言:"贤王当年私藏的不是宝藏,是... 是先帝的遗诏。" 她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贴身收藏的半幅画卷,画中贤王书房的博古架上,赫然摆着一个刻着 "景" 字的玉瓶。

"去天牢," 沈微婉的声音异常镇定,"把沈修远带来,我要亲自审问。"

天牢深处,沈修远正用指甲在墙上刻着贤王府的徽记。看见沈微婉走来,他突然狂笑:"你以为拿到密信就赢了?贤王当年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他在江南布下的 ' 水龙阵 ',足以让整个京城陪葬!"

"水龙阵?" 沈微婉瞳孔骤缩,想起江南漕帮老艄公提起的十二道闸口,"是不是用十二枚青铜鱼符启动的机关?"

沈修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 你怎么会知道鱼符的事?"

"因为这半枚鱼符," 沈微婉从发髻取出玉簪,簪尾弹出的正是母亲留下的半枚鱼符,"母亲当年早就破解了水龙阵的秘密,就藏在这支玉簪里。"

玉簪的梅花蕊中滚出一粒血色解药,落在沈修远溃烂的手腕上,毒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惊恐地看着沈微婉将鱼符嵌入玉簪顶部,簪身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拼凑成完整的贤王府地形图。

"贤王当年私藏的遗诏," 沈微婉的声音在牢狱中回荡,"根本不是要废黜当今圣上,而是要揭露沈修远当年如何用沈家军饷与他合谋!" 她按下玉簪尾部的机关,一道光束投射在墙上,竟显出贤王临终前的血书:"沈修远构陷沈家,实为独吞军饷,嫁祸于孤..."

就在此时,萧景渊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口,他身后跟着浑身浴血的江南漕帮死士:"微婉,玄武门的叛军已经被水龙阵困住了。" 他手中握着另外半枚鱼符,正是从三皇子妃手中缴获的,"三皇子妃承认,当年刺杀三皇兄的,正是沈修远派去的毒影教杀手。"

沈修远看着合二为一的鱼符,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不可能... 贤王明明说过,遗诏里写的是..."

"他骗了你," 沈微婉冷冷地说,"就像你当年骗我母亲一样。" 她转身走向牢门外的晨光,玉簪在手中发出温润的光泽,"景渊,该去面见父皇了。"

萧景渊登基那日,沈微婉在凤冠里藏了母亲的玉簪。当 "景和" 的年号颁下时,她注意到观礼的五皇子袖中滑落一张纸条,上面用矾水写着 "贤王府秘宝在慈安寺"。晚晴悄悄拾起舞鞋,鞋底沾着的香灰正是慈安寺特有的龙涎香。

"陛下," 沈微婉在更衣时取出纸条,"五皇子似乎对贤王府的秘宝很感兴趣。"

萧景渊正在佩戴十二章纹的冕冠,闻言顿了顿:"慈安寺的住持是三皇子妃的师兄,看来这场争斗还没结束。" 他从匣中取出一枚刻着 "影" 字的玉佩,"这是贤王当年留给影卫的令牌,或许能解开秘宝之谜。"

深夜的慈安寺,沈微婉循着龙涎香找到藏经阁。暗格里的檀木盒中,并非什么秘宝,而是一卷泛黄的医书,扉页上用朱砂写着 "毒影教解药配方"。她翻到最后一页,赫然看见母亲的亲笔批注:"贤王旧部所谋,实为借秘宝之名,行刺新帝..."

景和元年的上元节,皇城根下的灯谜会上,五皇子突然当众打开一个巨大的灯笼,里面竟是贤王的画像。"新帝得位不正!" 他振臂高呼,"贤王当年手握遗诏,本该继承大统!"

萧景渊牵着沈微婉的手出现在城楼上,手中高举着贤王的血书:"各位请看,这才是贤王的真正遗诏!" 血书在空中展开,沈修远构陷沈家、私吞军饷的罪证昭然若揭。

五皇子见状,突然从灯笼里抽出毒箭射向萧景渊。沈微婉下意识地推开丈夫,毒箭却穿透了她的袖袍,擦着小腹而过。千钧一发之际,玉簪中的解药自动弹出,化解了箭上的剧毒。

"微婉!" 萧景渊抱住她,眼中满是惊恐。

沈微婉却指着灯笼底部的暗格:"景渊,看那里... 是沈修远的密信!"

暗格里的密信显示,五皇子早已与沈修远勾结,企图利用贤王旧案打败朝纲。萧景渊看着信上熟悉的梅花印记,突然想起沈微婉母亲的遗言:"贤王旧部中,有沈家的叛徒..."

五皇子被擒后,萧景渊在他的贴身衣物里发现了半枚玉佩,上面刻着 "沈" 字。沈微婉看着那枚玉佩,突然想起奶娘曾说过,她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景渊," 沈微婉的声音带着颤抖,"或许... 贤王旧部中的叛徒,就是我的弟弟。"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坚定:"无论他是谁,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数年后,沈微婉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尘封的木盒。里面除了半幅画卷,还有一封信,信中写道:"婉儿,你的弟弟当年被贤王带走,他手腕上有个梅花形的胎记..."

沈微婉抬起头,看见萧景渊抱着年幼的太子走进来,孩子的手腕上,正有一个淡淡的梅花胎记。她忽然明白,母亲当年留下的玉簪,不仅是复仇的武器,更是血脉相连的信物。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一家三口的身上。沈微婉靠在萧景渊的肩上,听着太子奶声奶气地背诵《女诫》,忍不住笑了起来。萧景渊低头看她,眼中满是温柔:"在笑什么?"

"我在想," 沈微婉拿起桌上的玉簪,簪头的梅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很高兴看到如今的景象。"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看向窗外的万里河山。盛世的画卷正在展开,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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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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